【記者/江亭儀 圖片提供/詹博鈞】
動畫短片《看無風景 My father at grandma』s funeral》在今年入圍金馬獎最佳動畫短片,該片導演詹博鈞,從生活進入鏡頭與觀眾互相互動,他認為作品的呈現,不是理性上的理解或不理解,而是希望觀眾透過作品能夠跟自身經驗有所呼應,進而拉近與觀眾的距離。
忘不掉不捨家人的瞬間
詹博鈞將記憶的感受寄託在紙筆之間傳達。
談起《看無風景》的劇情發想來源,詹博鈞說,這是他回想起小時候參加阿嬤喪禮時的記憶,那是他第一次看見爸爸哭,也是唯一一次,回到爸爸的故鄉老家,而在想起這段記憶的時候,都會對爸爸有某種不捨,爸爸對於阿嬤的思念以及對故鄉的懷念感受,和爸爸在家族裡那種被排擠的卑微狀態,種種感受一直繚繞在他的記憶裡,而這些記憶裡的感受就是《看無風景》的來由。
特別的是,詹博鈞用動畫呈現這樣的記憶,詹博鈞說,動畫不像實拍影像,需要藉由現實世界的事物去再創造,透過動畫,他只需要將他對記憶的感受寄託在紙筆之間傳達,就彷彿更貼近他和自身記憶乘載著的感受,動畫是他覺得最貼近他內在世界的語彙。
對於《看無風景》的劇情內容,詹博鈞透露,雖然場景描繪著阿嬤喪禮,但實際上都是在述說著,他對於父親在阿嬤喪禮上的感受,他覺得每個人都會面對家人在某個時間點,讓你感到不捨的時候,而每個人都會惦記著那個瞬間,讓它成為回不去的遺憾。
詹博鈞說,他忘不了那時候的爸爸,這種忘不掉所形成某種遺憾,他藉著創作去靠近這種遺憾。
文字、水墨呈現記憶之事
看無風景是詹博鈞小時候的記憶,記憶對他來說是無聲的狀態。
談及用水墨、無聲的方式創作,詹博鈞說,在《看無風景》創作的初期,他無意間看見畫家席德進用水墨呈現的台灣山水作品,他認為水墨是很代表東方文化色彩的表現,且用水墨去呈現自己深根於此的土地上的人事物,會有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和溫度,而這正是他覺得最適合用來表達自身記憶之事的方式。
他說,阿嬤、阿嬤喪禮、爸爸、爸爸的故鄉,就是我在台灣這土地上經歷過特別的人事物,而水墨能夠將這些事物提煉出情感,與他的記憶呼應一併呈現出來。
至於為什麼選擇用無聲的方式創作,詹博鈞說,《看無風景》源自於他小時候的記憶,而記憶對他來說就是一種無聲的狀態。他也透露,在創作的過程其實曾經嘗試加入旁白,但成果無法讓他喚起自身記憶乘載的感受,後來他看見詩人李長青的台語詩《彼陣》,詩作裡悼念著某人,又以講述過往的口吻呈現,從這篇詩作,他發覺文字的表現有一種偏向冷靜觀看,並且感受過往記憶的表達,和他回想起與爸爸參加阿嬤喪禮時的記憶感受很像,透過文字這種無聲的表達,彷彿可以將他以不動情緒的觀點,講述記憶裡乘載的感受,為了更真實客觀的回想起這段記憶,以及記憶裡的爸爸,他因而自己寫了一些文字和影像搭配呈現。
用配樂延伸角色、故事情感
《看無風景》是詹博鈞在台南藝術大學動畫藝術與影像美學研究所的畢業作品,說起創作過程,詹博鈞提到,在拍攝過程中,因這是他首次創作需與配樂搭配的作品,旋律的選擇、與影像情節段落的配合等等,對於沒什麼經驗的他,只能夠依賴自己的直覺,沒有什麼依據的與配樂創作者溝通,再加上他是第一次與音樂創作者合作,不敢直接說配樂哪裡需要調整,判斷上變得不太果斷。
他也提及,在處理配樂的過程中,曾發生與配樂創作者理念不同的狀況,他一度想著不如由配樂師決定就好,後來是因為指導老師與研究所同學,鼓勵他要遵循自己的感覺走,才讓他鼓起勇氣與配樂溝通調整。
詹博鈞還說,在這過程中,他體會到配樂應該要延伸角色以及故事情感,讓作品呈現更為飽滿,而非只是營造某種情緒氛圍而已。
盼作品與觀眾經驗有所互動
對於作品入圍金馬獎,詹博鈞說,很感謝評審肯定《看無風景》,讓這部動畫能在影展上被觀眾看見,他也很榮幸能和觀看作品的觀眾有感性的互動。他認為,影像的表達不一定是建立在理性情節上的懂或不懂,而是在觀看影像作品時,能與自身經驗乘載的感受有所呼應,或是在影像上能看見導演安排的生活樣態,觀者能夠延展自身生命經驗的感覺。
他也希望,他的作品能與觀眾的自身生活經驗互動,或是在觀眾生活多了一份從未體驗過的經驗。
談及未來方向及作品路線,詹博鈞透露,他會想成立動畫影集工作室,未來作品不一定會朝親子溫馨路線,但也不排斥往後不斷朝親子或家庭的主題路線發展。
他也提到,忘記從什麼年紀開始,幾乎每天都在幻想自己完成一部動畫長片的樣子,幻想「有一天向世界證明台灣的動畫是很猛的!而且是從我開始做起的!我中二我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