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校園】世新20餘高層搭郵輪開會 副校長陳清河:慰勞職員辛勞

【共同採訪/王良博、甘岱民、趙宥寧 攝影/甘岱民】

世新大學一級主管日前在學生期中考周,於海外舉辦8天7夜的郵輪共識營,引發學生熱議。對此,本報4月24日晚間約訪校長,望能進一步了解相關疑慮,隔日便收到副校長秘書室回覆,敲定與副校長陳清河於5月1日上午進行訪談。而在訪談現場,主任秘書郭迺鋒也一同接受本報採訪。

訪談將整理部分疑義,以問答、重點對話呈現;重點內容則以逐字稿方式書寫,並置於文末。

DSC_1869世新大學副校長陳清河。

文中簡稱:記者/問 副校長陳清河/陳 主任秘書郭迺鋒/郭

問:行政會議是什麼性質?在哪舉行?舉行時間又有多長?

陳:

行政會議有兩種,一種是每月都會召開的校內行政會議,其中又再細分為兩類,一類是一級主管的行政會議;另一類為系主任、二級單位的「大型行政會議」。

在這些之外,還有一個叫做「擴大行政會議」,把更多行政單位集合起來。「擴大行政會議」想說讓大家心情放鬆,因此不會把它當作一種會議形式,我們通常一年一次、會在校外舉行,某種程度是慰勞大家,另一方面也會討論更大的議題,比如學校的大的定位、方針等等。

問:擴大行政會議通常在哪舉行?參與者是?

陳:

我們連組長層級都有納入,今年又適逢董事會換屆,換屆後想說把擴大行政會議變的更大一點,讓更多同仁參與。但礙於找時間、點都不太容易,所以我們就規劃了三個區段(方式)。

由於同仁很多,第一段安排在春假期間(4月4日),主要是辦給行政同仁,當時大概有100人參與;第二次則比較屬於高階主管(本次郵輪行),主要是談中長程計畫、校務評鑑的事情,屬於學校大的政策方針;第三次則規劃在暑假(預計今年7月),將開放所有的教職員同仁,包括眷屬,目前準備要到花蓮走走。

問:聽說這次的郵輪行是在今年122日世新尾牙上就決定的?

陳:

尾牙的決定是有點在半開玩笑的狀況下。過去在世新從學院轉成大學的時候,行政、教學庶務相當繁忙,因此在成功轉型後,世新曾經辦過歐洲團,去歐洲、還有去夏威夷,當時主要是要慰勞主管、老師的辛勞。

郭:

這次的(郵輪)活動,是在今年1月25日行政會議後,開始要實踐這個想法。由於近些日子,要處理教育部的獎補助、13年教學卓越計畫收尾、創新轉型計劃、高教深耕計畫、未來4年中程校務計畫,管理階層、系所、老師們有段時間是沒日沒夜的工作,所以尾牙中的玩笑(指郵輪),就覺得好像可以這樣試試看回饋大家,如同當時從學院、轉大學的時候的光彩,那個過程是非常煎熬的,校長也覺得需要慰勞大家。

今年1月25日行政會議的會議紀錄已提及「今(107)年四月已規劃校外行政會議暨共識營,因此這次擴大行政會議於校內召開」。(主任秘書郭迺鋒提供)

註:本會議記錄由主任秘書郭迺鋒於採訪過後提供,尾牙日期為1月22日,但1月25日之擴大行政會議於「主席致詞」時表明今年四月已規劃「校外行政會議暨共識營」,故該次擴大行政會議於校內召開。由該次會議記錄來看,此次於郵輪舉辦的「校外行政會議暨共識營」與「擴大行政會議」並不相同,但本報記者詢問郭迺峰「校外行政會議暨共識營」是否為「擴大行政會議」時,對方並未明確回應,仍待進一步釐清。

問:這次校外行政會議暨共識營,總共有幾個人參加?

陳:

由於船期需要配合學校行程,看一看只有期中考周。但有些老師還是有課,有課的人其實就沒辦法去,所以並不是有挑選什麼對象的,總言之,就是那一周剛好有時間可以排的出來的人、願意去集思廣益的話,那就報名參加。

郭:

後來實際報名的人沒有想像的多,總共大概20來位。(一般如果是行政會議,大概規模在54至60人之間)另外,其實這次的共識營,一方面學校也有主管因故無法前往,但搭配起來還是去了一半,校長這部分也是開放同仁自由參加。

問:僅20餘人參與本次活動,共識會不會難以取得?

郭:

這次放在共識營,一個共識概念的角度。因為我們在第一天的時候,就有召開主會議,眾多要討論的事項其實也有有長期追蹤。我們在郵輪上,很多事情也要傳回學校,請教院長某些東西(據了解,院長都沒有上郵輪)。另外,許多我們平常就有共識的事情,可是到了這裡,共識更強。

問:行程表上,實際開會時間只有3小時,和過往開「整天」的行政會議明顯有別?

陳:

三小時的兩次大聚會,事實上大家在共識聚會以外,小團體的報告還真是不勝其煩。「我出來船上逛逛,一下三個人就要集合,雖然是喝咖啡,但你不要簡單看那個喝咖啡,那真的是難喝,為什麼?因為你要想的並不是咖啡,要想的是怎麼跟校長報告事情,但是這些都沒辦法在整個正式的行程上去排。」

問:87夜的旅費從何而來?

陳:

因為學校沒那麼多錢,但我們都決議不要去碰學校的費用,後來才為什麼董事會,我們在開玩笑的情況下逼他說,那你就自己去拿錢出來。「其實我是非常感佩,原因是雖然開玩笑,他(董事長)還是把他當真了。」

問:以往擴大行政會議、共識營的預算也都是董事會支出?

郭:

以前我們是把它(指預算)編在學校裡面,但那個費用是不高的。以1月25日在管院召開的話,只有個位數的萬。不過學校經費有適當的預算規模,不能夠像這樣子的,會計原理則是不行的,但是外部資源引入(如捐款),可以指定用途。

問:董事長在426日捐資300萬台幣,並指定用於激勵員工士氣的活動?

陳:

我剛不是提到年終尾牙的玩笑,一直都沒有兌現,那個總是要兌現,錢總是要進學校。這筆錢主要就是用在這三場活動,分別為春假、郵輪行、暑假花蓮,並不是為了這一次,沒有這回事。

問:郵輪行一人預算五萬,董事長的捐款這樣分下來,三場活動真的夠嗎?

陳:

有多少錢就做多少事。第一段職員我們辦過了,剩下多少錢;第二次我們辦這個,剩下多少錢,那第三次如果這個錢還剩下多,還剩下多,那我們給職員的,甚至於還說,如果職員去,那家屬要去怎麼辦?要不要錢?就是看剩下多少錢。

郭:

其實這種指定捐款,大致是量入為出。例如說第三場我們的教職員好了,報名人數就是這樣子,那可能可以看預算辦兩天,或是辦一天。或是家族來就限定一個家庭2名,這都可以操作的嘛。「那如果說你還要帶小孩,可以,那你就半價,有彈性的,不是一定如何,這種指定捐款就是量入為出,花完為止。」

問:董事長是否有參與行政會議?

陳:

他只開場謝謝大家,大家辛苦了。大概就這樣子而已。但我們學校是校長制,所以我們學校對學生的教職員同仁未來的規劃、細節執行,就是從戰術跟執行層都是由校長在處理,但是有些大方針,如學校要蓋大樓,像是我們現在正在蓋,那個七月底就蓋好的全媒體大樓,這筆錢可能不是學校、校長就可以說我要蓋,就蓋了,沒有錢啦,當然就會回到董事會。

問:董事長行政會議致詞完後?

陳:

坐旁邊,玩他的手機。我們後來發現有人誤解說董事長干預校行政,其實都是誤解。基本上學校又分為兩類,公立與私立,本校是私校,私校按道理說我們是一個董事會,公立學校的話就是教育部,整個心情跟處理方式不一樣。

那今天剛好我們在船上,我們在開會,他(董事長)進來問候大家一下,可不可以?你如果說董事長你不要進來,這是開行政會議,他進來就這樣子而已。我是覺得,很多事情你正向去看它的時候,跟負面去看它的時候,那個解釋會南轅北轍。

現今媒體上頭寫董事長干涉校務行政,我之前是傳播學院院長,我四年前跟著校長,當時校長經常跟我講一句話,「欸清河阿,我們兩個是經理人阿,我們只要把學校搞好,就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學生,就可以了!」可是你大的方向、政策,以及要動用大筆資金時,若沒有董事會支援、許可,是沒辦法做的,這是要尊重人家的權責。

問:私校董事會對於行政人員有監督責任。但董事長和行政人員共同參與共識營,會不會打破「監督」與「被監督」的平衡?

郭:

私立學校董事會本來就會監督、指導方向,那我們(指行政職員)都是校長聘的,那我們對校長負責,那校長是董事會聘的,校長就對董事會負責。而董事會跟學校之間,有他們既定的溝通管道。但在共識營中,就是因為不要那麼強烈的上下階層關係,才以這種方式進行,就是像朋友一樣。

所以說一個共識裡面沒有那麼強烈,就是因為不要那麼強烈的上下階層關係,才以這種方式進行,就是像朋友一樣,可能在吃buffet的時候,我幫你夾個肉、他也幫你夾個肉,就這樣子,大家像朋友阿。一旦回來了,又回歸我聽校長的、陳副聽校長的,那校長就是要對董事會負責,所以在共識營中,一般看人家旅遊,有時候老闆在尾牙時,男生被打扮成女生,就是打破那種臣屬關係,結束之後,你碰到他,你敢幫他化妝嗎?不會嘛,他是誰就是誰。

※註:

本報採訪教育部此事,有官員表明,除了校方與董事會的既有會議之外,「不希望董事會成員參於其他校內會議」,也要依《私立學校法》第29條規定,董事會、董事長、董事及監察人應尊重校長職權。

 

/以下為逐字稿訪談內容/

問:共識營結束,飛機回來那天,學生去二航抗議,航警說會請副校長下飛機和學生溝通,後來?

陳:

我很負責任地說,因為我現在是副校長,也是學校的發言人,理所當然要溝通,我是扮演第一線的溝通人。但是我在船上想很久,因為有同仁告知我說學生對我們這次的活動有非常強烈的負向意見,我就問他們說為什麼?他們就說這些,我後來想想就說,怎麼好像我們做錯什麼天大的錯事的感覺。

我就問他們說,那他們(指接機學生)用哪種形式?在返程時間越接近時,同仁就說,可能會怎麼樣怎麼樣,我越聽邊思考,這樣能夠溝通嗎?所以那天果不其然,確實是有這麼一張照片(指學生陳抗)。好,我現在說出我內心裡面那種感性的說法,我的感受是什麼。

第一件事情我的感受,我是出生在台灣人,我真的不喜歡在那個國家的機場、國際機場的門口,讓外界看到這種畫面,因為這種畫面台灣不缺,台灣到處都可以看到這種勞資糾紛,政黨間的糾紛。我想說單純一個學校要溝通,我都非常樂與人溝通,我還巴不得我就主動,比如說幹部會議、說明會,我都是首當其衝,我都願意,我不會去逃避。

但我很負責任地說,第一個感受是,我真的不希望在國門的面前造成這個畫面,又多出了一個畫面,因為這種畫面你想想看,別人不理解的,會是什麼?哇,又是一個抗爭。我第二個身分是什麼?我是世新大學的一員,我當然我覺得這個家庭、品牌建立不容易,好不容易建立有今天的,在私立大學中有這麼好的品牌的學校已經不多了,那個場合我有沒有辦法溝通?我沒辦法溝通,因為那個場合,我怎麼說,你怎麼說我不對?你沒辦法讓我說理嘛,有理說不清,那個場合如果我直接去面對的話,唯一的就是你吵架有時會說好話,我是一個人,我再好的脾氣,我在那個場合裏面,我沒辦法忍受這種待遇,不公平的待遇你知道吧。

所以,第二個,我是一個世新的人,我希望這個家庭,很難得用這麼多年耕耘下來的有特色品牌的大學,在那個場合裏面被用這種標題。你想想看,我就想到這個畫面,這是第二個。

第三個,我是媒體人,我就覺得台灣有太多的媒體,投入太多無謂的這種所謂,無謂地的抗爭場合。你看前不久(年金改革)抗爭的場合,我看了也很難過,記者被打什麼等等。如果今天我的小孩,是那位記者的話,我心裡面是什麼感受?我真的不希望我們的媒體浪費太多的無謂的時間,在那種不明究理的情況之下,因為媒體也不像我們一樣內部還可以溝通,他只是被發一個通告然後就去採訪,到現場後他拍的是什麼東西?他不可能拍風景、一定拍人,那每一個人都是怒目相斥的,那語言聲音都是那種嘶喊,你說我的感受是什麼?

所以我剛說了,我看了這個照片我就想我是三個角色。我是台灣人,我要保護台灣這一塊土地;我是世新人,我要保護世新大學的品牌;第三個,我是媒體人,我真的不希望媒體都只有這個畫面,沒有那種所謂的、好好地探究一下我們善待這個社會裡面,還有很多建設、很多事情。我覺得(媒體)花太多時間在這個地方(指抗爭場合),我想了半天之後,我就跟一個同仁講說,我真的不捨台灣這塊土地,或在這個電視上又增加了我們學校的這麼一個畫面在這裏面。

所以我自己自作主張,我就想說,可不可以想盡辦法來避免這個不必要的衝突,因為那個地方溝通你怎麼溝通?我原來是已經答應了,我確實在船上就已經設定好要來溝通。我看了這個,因為我主動的,我都沒有跟校長報告。所以和同仁在通訊軟體說,我來親自跟他們說明也好,那在哪裡溝通、在哪裡說明?他們(同仁)就告訴我說,哇這個想法不好吧,因為這種國門。第二個,在那個場合要說明,如果今天我回到學校之後,我們大家坐下來,我好好地跟大家報告一下,像這樣我們就很平和、互相有點信任的狀態之下,我們可以聊清楚吧,這樣就比較好。

所以後來我才拜託一下朋友幫忙,幫忙說我們能不能有辦法說,可以讓這種所謂不必要的對峙畫面,或是沒辦法溝通的溝通的場合裡,去做這個事情。那我朋友就幫忙,幫忙好就,還好啦還好啦。

完全是我個人,因為我自己覺得,學校有任何的事情,學生有權利知道,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原則;第二個,我是媒體人,我覺得應該讓媒體人充分資訊後再去採訪,會對媒體人比較尊重,可是媒體人都是被指派一個通告,到了現場之後不明究理,只有看看有沒有什麼打架、吵架、激烈衝突的畫面,那個畫面比較有賣點,那這樣的話好嘛,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真的有弊端,或者是有非常大的問題,那當然我覺得是應該要(報導)。

那我後來想想,我有沒有做錯事阿?我不知道,我自己一直在反省我有沒有做錯事,我們學校有沒有做錯事,我想了半天,應該還沒有罪大惡極到大家一定要用這種畫面來對峙吧。我後來才想想,溝通大概比較在那個場合不太適合,我寧可回到學校以後,再跟大家做一個完整的報告。

問:所以有特別去改董事長、校長入境航廈?

陳:

我剛說,我真的不願意看到那種說不清的、有理說不清,或是在那個地方無法說明非常完整的資訊,然後就只有一個畫面,就是吵、罵,所以我是會做這種方式,請、幫忙,來處理,我想大概就這樣。

問:所以您建議他們改走一航廈?

陳:

是,完全是我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