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专题】聋父母与听孩子2》乐当父母的“随身听小孩” 聋人子女学习手语力求共融

【记者/粘菀瑄、郑禧、姚希亮 首图/廖晓彤提供】

扮演喧哗与无声两世界的桥梁,聋人子女coda不仅要学习如何与聋人父母相处,更要培养面对有色眼光的强健心灵。“我跟你们都一样”,虽身处听障家庭,他们仍认为自己与一般家庭无异,也盼能借由身为聋人子女的背景,帮助更多聋人家庭。

“你的同情不是我的力量” 卸下聋人小孩沉重标签

兼任手语翻译员与社工的詹富娟,同时是位“coda”(Children of Deaf Adults,聋人子女的统称),父亲于聋人协会服务,母亲则是手语老师,由于双亲的工作内容皆与听障族群密切,詹富娟自幼学习手语时便得心应手,并不认为与听障父母交流如大众所想的困难,但他也坦言,小时候常因父母是聋人,而感到困扰又别扭。

听障人士在读写方面,由于受到手语语序影响,在缺乏说话与语言知识下,无法做出精准判读。詹富娟分享,在他国小时,学校曾发放订购牛奶的传单,当看到传单上写着大大的10元,天真以为只要10元就能购买,于是用手语比划告诉父母自己也想订购。

由于父母不易于精确地读取传单内容,简单看过后就给了他10元,隔天缴费时,老师告诉他牛奶费用其实是200多元,这让詹富娟当下感到十分丢脸,心中怨著父母为什么不仔细看清楚价钱。

詹傅娟4詹富娟表示,由于父母不易判读,时常产生解读差距。(图片:詹富娟提供)

此外,詹富娟也提及,不只和父母在沟通上容易产生隔阂,更因自己的coda身分,受到师生们的特别关怀。

“学生时期知道我家中状况的老师和同学,都会特别关心或鼓励我,但我觉得没必要。”詹富娟回忆,高中晚自习时,一位同学无缘故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你好棒喔。”这让他深感疑惑,“我跟你们都一样,不需要同情或特别关心我。”他认为,听障家庭与一般家庭并无二致,无需对自己关切或投射同情眼光。

延续“听不见”的生命议题 用声音故事创造感动

“在做演员这段期间,我其实有反思个人的生长背景带给我的议题,或是我再重新接受,自己是这样背景长大的小孩之后,对于聋人文化这件事情是更认同的。”曾在舞台剧出演手译员的演员廖晓彤,也是coda的一员。

受家庭影响,他自幼便学习手语、关注听障议题,更发起“声音藏在 —— 创造聋人音乐友善环境”计画,希望让聋人体验音乐,感受音乐的美好,但身为聋人子女的他坦言,“小时候没有对这个身分很认同,到现在也是有一点点。”

廖晓彤05廖晓彤(图右)发起友善聋人计画,盼体验音乐美好。(图片:廖晓彤提供)

“我在外面打手语的时候,大家都会一直看我,而且还会听到别人说‘这个女生好可怜喔,爸爸妈妈都是哑巴,这样要怎么照顾小孩。’”话音刚落,廖晓彤一度哽咽,他表示,小时候总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别人总能轻松与人交谈,自己却要和父母对打手语,再加上妈妈比划手语时,会透过嘴巴发声辅助,让小时候的他感到自卑,“担任这样的角色,我其实也要承担大家对我的眼光。”

“小时候就是想要跟大家一样吧,尤其在念书的时后,就会很努力地去掩饰自己是聋父母的家庭。”廖晓彤也分享,求学期间,他努力想掩饰自身家庭,一直到了高中,才渐渐会带朋友回家,并介绍自己的父母是聋人,“其实大家都对这件事情满友善的,我觉得只是自己小时候,不能明白这件事,才会有这样的排斥感。”

廖晓彤08廖晓彤坦言,自己直到高中才不再掩饰聋人家庭的身分。(图片:廖晓彤提供)

专属聋人父母的“专业随扈” 手语就是沟通利器

“其实手语就是种语言,不用去抗拒,就像人不会抗拒讲话。”同为听孩子的陈亦纶,有别于廖晓彤过往的极力掩饰,他自幼对学习手语就不排斥,更认为手语即是语言,跟常人用口语交谈无二异。

在面对外界异样眼光,陈亦纶表示负面感受并不深刻,学生时期的他,也很大方告诉同学,自己的父母是听障人士,还会教他们基本手语,有时甚至会恶作剧乱教,不会手语的同学们也都信以为真。

此外,陈亦纶坦言,小时候常需当父母的沟通桥梁,因此每逢教会聚会时都要到场帮忙翻译,当时的他总会因其他同侪都在玩乐,而自己却要参加这些大人的聚会,感到无聊和排斥。

直到长大后,他才渐渐感受到听障弟兄们的虔诚信仰,更认为他们之间的交流,不被外人听见非常可惜,因此决定认真学习手语,并考取手语翻译员证照,盼能让外界听到听障人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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