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视劳动身分 团结力争权益 摆脱就业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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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贤(左)与何政杰(右)在澳洲雪山打工时的钓鱼体验。他们认为,用劳力换取旅费的“台劳”经验,不但让他们学习独立,也找到人生新目标。【照片提供/袁子贤】 |
【记者/李依融、叶松僖、杨子毅报导】
近日,“清大生到澳洲当屠夫”一事引起媒体大幅报导,使社会大众对“台劳”现象感到焦虑。事实上,许多在澳洲打工度假的青年,凭著自身努力,在异乡认真工作。他们认为,现今对“台劳”的贬意说法,曲解了打工度假的原意,也否定其独立学习的价值。
国际思维 劳工新声
在就业率低的大环境下,青年普遍面临“毕业即失业”的问题,而低薪资也让现代青年被称为“青贫族”。为寻找高薪工作,多数毕业生开始往国外发展,却被媒体报导成“台劳”,并以刻苦的形象加以定位,让社会大众开始对台劳一词产生误解。
曾在澳洲打工度假,目前正于昆士兰大学(The
University of Queensland)修读博士学位的袁子贤指出,近期《今周刊》的报导不但特别强调学历,还以“沦为”一词贬低劳工职业,反映出现今台湾社会仍存有严重的职业阶级观念。
University of Queensland)修读博士学位的袁子贤指出,近期《今周刊》的报导不但特别强调学历,还以“沦为”一词贬低劳工职业,反映出现今台湾社会仍存有严重的职业阶级观念。
曾赴澳洲打工的陈正恩表示,因为讨厌一成不变的工作,甘愿放弃台积电设备工程师头衔与高薪,到澳洲体验人生。他解释,在背包客的旅途中,因任何事都需独自解决,让他渐渐得到“勇气”,不再对生命优柔寡断。回台后,陈正恩在彰化老家经营一座葡萄园,过着心中所向往的踏实生活。
袁子贤的旅伴何政杰分享,年轻时在《超级偶像》制作团队工作了四年,曾对老板提出到澳洲打工的想法,虽被当面指出对人生规划缺乏助益,他却认为,宁愿后悔,也不能留下遗憾。后来得到老板的支持出国去旅行,不但扩展了眼界,现在也转换跑道,往旅馆管理工作的方向发展。
“当一个劳工没有什么不好,劳工也该被尊重。”袁子贤认为,劳动工作在亚洲地区存有刻板印象,清洁工、建筑工人皆被认为是不愿意从事的工作。对此,他表示,既使当一个屠夫,也需要专业的知识与技术,而媒体与文化的累积,造成对劳工的歧视,但每个职业都有被重视的价值。
摒除阶级 消弭歧视
许多出国打工度假的青年,在异地生活的同时,也找到勇气与梦想。对于《今周刊》以“台劳”来加以指称,台湾国际劳工协会专员许家隽认为,大众将社会对外籍移工的歧视,投射到在异乡付出劳力赚钱的青年身上,才会以“沦为台劳”等贬低字眼来称呼此现象,造成社会的焦虑。
对此,许家隽指出,由于东北亚几乎是单一民族国家,没有移民传统,故较容易有排外现象。外籍移工到台湾工作并非想像中容易,需经过多层关卡才能来台,许家隽说明,外籍移工的最高薪资,几乎等同于本地劳工的最低薪资,扣除一年食宿费用与生活花费,只能赚五、六千元。
世新大学社会发展研究所所长夏晓鹃强调,外籍移工在台湾已占有一定比例,社会不应只是同情,而是需要正视他们的处境。若能将照顾他们的理念,借由教育灌输给大众,比政府举办泼水节等移工家乡节日活动,更能提供实际的帮助。
“总统罢工一星期和清洁工罢工一星期,哪个比较严重?”夏晓鹃认为,对外劳的歧视,是因缺乏对他们的认识,不该对劳工抱持负面想法。无论是对来台的外籍移工或是到澳洲工作的台湾青年,都该有同理心,并理解他们的困难。另外,她认为,人们拒绝被称为“台劳”的另一个原因,还包括对劳工的偏见,却忽略了社会如果没有劳工,也将无法顺利运作。劳动是所有人类生活不断延续和进步的前提,社会大众应该打破“白领较高层”的观念。
青年劳动九五联盟执委陈晓雯指出,目前社会缺乏劳动意识,许多人不愿正视劳工身分,而丧失集体发声并争取权益的机会。对此,夏晓鹃也表示,要改善劳工的处境,并非依照现今提倡之考取证照或跳槽等方式,而是需透过集体发声的方式来改变就业环境。
劳动自觉 教育扎根
青平台基金会会务总监高闵琳提到,“劳工”一词本应没有偏见,但经由媒体不断渲染,“台劳”便存有歧视意味。她建议,台湾学生应在早期接受劳动教育,即为透过参与,了解劳工的存在与意义。
此外,陈晓雯表示,台湾青年打工度假的趋势逐年成长,媒体以“清大生沦为屠夫”一例,来贬化赴澳洲打工的学子,显示出台湾社会仍然对出国“高薪低就”接受度低。她认为,社会将“士农工商”的优劣排序深烙心中,故大众对高学历族群抱持期待。陈晓雯也指出,现代青年劳动意识不足,而未认知到自己早已身为劳工阶级的一份子,应透过教育层面来提升民众劳动意识。
根据波仕特线上市调网问卷调查指出,仅26%的人是以出国打工赚钱为主要目的,其他约近七成者则是为了体验人生和拓展国际视野。对此,高闵琳表示,出国打工的经验是培养国际视野的最佳管道,对那七成的青年应予以鼓励。此外,台湾就业环境不佳,部分青年出国打工是为了赚取汇差,她认为,政府每年补助庞大的教育经费,学生却得不到良好的就业环境,这样的现象值得检讨反思。
另外,根据行政院主计处所发布的“100年人力运用调查结果”中指出,长期失业但曾遇工作机会者中,有67.87%未就业的主因为“待遇太低”,多数青年属于自愿性失业,不甘被“低薪”和“下班责任制”所压迫。对此,高闵琳建议青年多了解工作的意义与价值,除了赚钱,更应多加尝试,在工作中满足自我实现。
“在家等候机会,不如站出来发声。”陈晓雯表示,青年应积极正视劳工身分,并勇于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她认为,现今教育着重在竞争层面,却忽略了团结才是最重要的,陈晓雯强调,团体行动比个体更具显著效果,青年应把握时机共同发声,维护自己的权益,在不景气的环境下突破困境。
打工度假与台劳
近年来,台湾吹起打工度假风,许多年轻人在大学毕业后,或是对工作疲乏时,决定出国闯荡,原因也许是对于阶段现况的不满、想挑战自己的能耐、趁年轻时出国走走等;也正因如此,打工度假所面临的问题也渐渐浮出台面。而近几个月来,打工度假常常和台劳一词牵扯在一块,像是一开始被爆出的《今周刊》片面引用风波,再到后来脸书上黄姓网友〈Rex Huang〉打工回台后对于台劳一词发出的不平之声,都在提醒着我们应当重视背后所延伸的议题。
起初,打工度假被赋予的意义是“一边打工一边体验国外生活”,但近年来,由于台湾经济不景气,越来越多打工度假族第一重视的是赚钱的多寡,其次才是异国体验。很明显的,这种需求上的转变,也代表了多数青壮年人口对于我国的经济环境缺乏信心,并渴求能借由出国来扭转这样的态势。
以最多台生选择打工游学的澳洲为例,因为青壮年人口外移,导致当地最需要人力的农、林、渔、牧等产业的就业人口降低,而这也是为什么澳洲要将打工度假的年龄限制在年满十八到三十岁的人口,并且规定每三个月就得换一次工作,目的就是要使人力在第一级产业流动,以确保澳洲本国的初级产业能顺利运行。而每年,他们会汰换掉旧的打工游学生,再迎接新的一批进来,让他们的产业能够顺利运行,而且能够一直保有年轻的工作族群。
其实,出国赚经验是一件人生难得的事,在外国,靠劳力赚钱也并不可耻。青年应该思考的是自己是为了什么原因出国,而非一味的盲从。比起被视为台劳,若不了解自己的需求,只是为了出国而出国,才真正浪费了打工游学的美意。